我們手牽手走出旅館,才走到街上,他就忍不住摟著我的腰開始一陣熱吻。我沒有很進入狀況,只是很開心的享受著眼前這個陌生人對我的熱情。他完全瘋狂毫不掩飾的熱烈,讓我平靜已久的心也跟著小小騷動了起來。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狂熱了?那幾近於迷戀的狂野與愛戀的盲目,看著他忍不住熱情蜂擁而至的不顧路人好奇眼光,在大街上就是一陣熱吻愛撫,在偏僻一點的地方,甚至把我的手拉到他熱情的源頭,要我撫慰一下他那快要爆炸的激動。


或許是我已經離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太久了,忘了盲目與迷戀是甚麼感覺,又或許是我沒有真的很喜歡他,只是他昨天主動搭訕,他又長的不算太差。在這陌生的城市,一切的規則、道德都可以模糊視之,讓心裡那頭不羈的野獸出閘遊蕩,盡情享樂。而他剛好只是那個躍進我眼簾,可以溫暖我在這旅程最後一個寂寞晚上的軀體。


總之,我發現自己只是冷眼的像個旁觀者,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對我的迷醉與狂熱,並在心裡暗暗欣喜自己能夠對他起這麼大的影響,讓他表現的像是個熱戀中的少年維特。


他摟著我漫步在微涼的上海街頭,秋風翊翊,他的體溫透過皮夾克若有似無的傳來,溫熱的氣息飄進我的鼻腔,混合著他的味道,讓我的心一陣柔軟。秋天總是讓人有戀愛的感覺,身邊的男人陌生的緊,卻表現出熱戀中的情侶才會出現的癡迷神情,多麼怪異的組合,多麼衝突的搭配。


每走幾步路,他就情不自禁的將我摟進他懷裡,像要把我揉進他身體裡的用力,一陣唇舌交纏,直到我將他輕輕推開,他氣息不穩的不願結束,又將我擠進他懷裡。我笑他:你這樣親我,我們甚麼時候才能走到pub?


妳說的對。 他輕聲的嘆了一口氣,說記得看過附近有pub,但不記得確切位置。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家,附近是有幾家,但心想這件事還是交給他處理,我不好插手,顯得太強勢。


過了馬路,往美術館的方向前進,美術館旁邊就有一家,每天走去坐地鐵都會經過,莫非他指的就是那間?果然,就是這間。喜歡它坐落於鬧區旁,卻奇異的成功營造出安靜閒適的氣息。靜與動之間,不過是幾盆與人齊高的灌木隔著,多麼神奇!


我們選了戶外的位置坐了下來,裡面空氣太悶,外面雖然有點涼,但我想應該是不用擔心會覺得冷,因為他看起來熱情的緊,一定可以溫暖我只穿著短袖旗袍的身體。


服務生點完飲料前腳一走,後腳他馬上把臉湊了過來,我們又是一陣天昏地暗的熱吻。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游移,因為算準我們這邊燈光昏暗,又是在樹叢後面。我不介意他這麼大方的對我展現他的熱情,可是實在很怕經過的路人被嚇到。上海雖然是個國際知名的大都市,但我想還是有很多傳統的中國人居住其中,我可不想被報公安然後以妨礙風化之類的罪名給抓去警察局,第二天就要回到我溫暖的家了,可不想半路殺出個甚麼程咬金來。


他用力的將我摟進他的懷裡,嘴唇用力的朝我迎來,但我們分坐在兩張椅子裡,最後搞得我屁股坐在椅子上,腰被他摟的緊緊的朝他挺過去,頭卻又被他熱情的吻給壓的往後仰,簡直是教我表演軟骨功。偏偏小姐我骨頭硬的緊,他吻得很爽,我姿勢怪異的ㄍㄧㄥ的很累,不得不叫暫停,順便也讓他熄火一下,很怕他會不會乾脆就把褲子拉鍊拉下來叫我騎上去之類的,那真的會被公安給抓去。

 

厚…妳真的很厲害!吻的我頭昏。 甚麼?我?是你很熱情的一直吻我,我只是很配合演出而已。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!


為避免我們真的會被公安給抓走,我把他推開來,幫彼此點了一根菸,並試著跟他聊天。


嘿!這是@@@的畫。 他看著我的菸盒,上面是一個義大利畫家的畫。


我不是很清楚他的名字,只知道他是個義大利畫家。 前陣子去看費城美術館來台灣的展,很喜歡這張畫,就買了裝巧克力的盒子。本來不想買,因為六塊巧克力加上這個鐵盒要價250新台幣,簡直搶錢。後來是想想可以當菸盒,才忍痛買下。


 

你今天去了哪裡玩? 看他帶了個相機,今天應該晃了不少地方。


本來要去昨天跟妳說的那個性博物館,可是我沒找到。


你又提?我不相信真的有!


真的有啦!我在網路上看到的。不是性玩具的博物館,而是在講中國古代春宮畫的博物館。 他的表情好認真,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個博物館。但我還是很懷疑。


好吧!那還去了哪晃?


就隨便亂晃。啊!給妳看今天我拍的。 他打開單眼相機,搜尋著今天拍的相片。我不是很懂相機,不過還有一個可以旋轉的視窗,應該是有點價格的吧!


看了幾張,都是他拍旅館咖啡廳旁邊池裡的魚,看來他今天沒去哪晃。出來玩不出去逛逛,老待在旅館幹嘛?


嘿!讓我拍張照吧! 他拿起相機拍我。只拍了我的大頭,沒拍到我美美的旗袍。


來自拍一下。 他把可旋轉的視窗轉朝我們這面,就可以清楚看到相機捕捉的角度。


我們兩個的大頭臉貼臉的擠滿了小小的視窗,這個畫面看起來太像一對戀人。我的心揪了一下,怪異的感覺閃過。


玩了一會兒相機,他像是有點難啟齒的表情,遲疑了一會兒。


昨天,我真的很抱歉對妳說那樣的話…。


唉啊!沒事!我們都可能犯錯,喝酒! 我不讓他再說下去,道歉道那麼多次幹嘛?


我昨天會那麼問妳,是因為我剛到大陸時,跟一個德國人聊天,他告訴我要小心中國的女生,他們專騙外國人到旅館,然後出現好幾個男的,在旅館裡搶劫外國人。


喔!有這麼恐怖的事?不過我看起來應該還滿亞洲人面孔的,應該不會錯認吧! 原來如此,難怪昨晚他對我提出去旅館一事顯得如此躊躇,原來是怕我對他仙人跳。因為我主動提起附近有便宜的旅館,讓他以為我就是那種大陸女生,而且他也分辨不出我的口音跟大陸人口音有啥不同。但我相信在大陸這種化外之地,這種鳥事應該還滿常發生的。


我知道啊!但是妳太迷人了,我忍不住。 這傢伙,這麼會灌迷湯。是他比較危險吧!


我佩服的看著他,捏了捏他滿是鬍渣的下巴。他讚美人就像是水龍頭一打開就有,嘴巴一張開就是讚美。


而且,妳看起來還真不像亞洲人。 他又突然正經的表情。


喔?那我像哪裡人啊? 又來一個!在台灣走在路上也常有人說我是ABC啦之類的,最接近的答案也是我像外省人。都不是,我是正港的台灣人,講台語的啦!只是很不輪轉,ㄏㄏ!


他歪著頭研究了我的臉一會兒。 說不出來國籍,反正不像亞洲人。


我們去杭州的時候,我朋友跟船夫說我是越南人。 哼!想到就氣!真難笑的玩笑!


ㄟ!有點像呢!或是像泰國人。 他點點頭。被我槌了一下。


但是是漂亮的那種啊!我去越南看到越南女生都很漂亮呢! 他趕忙解釋,揉揉被我槌的肩膀。


不管!我才不要像越南人或是泰國人! 我哼著鼻子。


泰國人妖都很漂亮耶! 他火上加油。下場當然又是被我槌。


你說我像是泰國人妖?


他把我摟過去。 我說妳很迷人,我情不自禁的被妳吸引,所以今天又跑來找妳,因為我實在是很想念妳。


你才說你只有想我”一點點”! 我故意提起。撒嬌的把頭枕在他肩上。


我故意這麼說,才不會讓妳看出來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妳啊! 這男的年紀輕輕,怎麼這麼會灌迷湯,我聽了頭都要昏了,等下是我被他仙人跳吧!


你這張嘴啊!還怕在這邊交不到女朋友啊! 我捏捏他的下巴,好喜歡他鬍渣渣的觸感。


她們都不像妳這麼迷人啊! 再灌下去要出人命啦!我會溺死在他的迷湯裡。


你前女友怎麼會捨得跟你分手?你這大情聖! 記得昨天他說他前女友是烏克蘭人。烏克蘭出美女喔!


我們那時已經訂婚了,可是我太愛到處旅行,她受不了我這點。 這個話題讓他恢復了一點嚴肅,甚至有些感傷。 我家人也希望我趕快定下來,妳知道,猶太人是很注重家庭的。我父母的事業都很成功,猶太人很多也都是從事很德高望重的行業,像是律師、醫生。我父母也是期望我可以當律師或醫生,可是我卻是選修了中國文化,我爸媽對我很失望。


你哥哥結婚了嗎? 記得昨天他給我看家人的照片時有看到婚禮。


是啊!我妹妹也訂婚了。就只有我,還在外面遊蕩。


所以這些年來,你都到處旅行? 那他哪裡來這麼多錢遊山玩水?這個問題太敏感,不好問出口。


妳想問我,怎麼會有錢旅行嗎? 我有點被抓包的呆笑。這個男人,不但會灌迷湯,還會讀心術。猶太人會成功不是沒道理,太聰明了,真恐怖!


記得我跟妳說過我之前在賣畫嗎? 恩,有印象,不過他的英文腔調也是滿重的,所以只有模糊的印象。


我在美國賣了半年多的畫,那筆錢讓我足夠去玩了好幾個國家。 難怪剛剛他看到我的菸盒反應那麼熱烈,他對畫家都如數家珍啊!


我媽跟我說過賣畫很好賺,雖然我很懷疑,有那麼多人買畫嗎?


妳媽是對的,賣畫真的很好賺。 真的?難怪一張畫動輒都要上萬,畫家可能只拿一半吧!可是有那麼多人買畫嗎?中間等人買畫時的固定成本開銷也不少吧!反正他說好賺,看起來也真的賺了不少,讓他沒有固定工作卻周遊列國。


可是慢慢的,我最近卻在思考要定下來了,父母對我的期望,加上覺得自己有些年紀了,應該是時間安定的成家立業。


我靜靜的聽著他說,沒打斷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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