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還是很輕鬆的在上海晃,可是昨天太晚睡,下午吃pizza時還舒服的差點在咖啡廳裡睡著。本打算早早回來去洗澡睡覺的,又想今天是最後一天待在上海,不想這麼早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,還想多待在外面感受一下這奇異的聯合國氣氛。

 

在這小小的空間裡,人群來來去去,剛推著行李進來的,住了好幾天一派家居打扮的,剛放下行李摩拳擦掌要去這個城市冒險的,整理好行李準備前往下個目的地或是返鄉的。各樣人種,各式膚色,各個目的。我喜歡這樣活絡的氣氛、冒險的氣息、熱鬧的氛圍,彷彿世界都濃縮在這一瞬間。

 

泡了一壺熱茶,旁邊一群年輕人三句話不離F開頭的大聲聊著天,兩個操著英國腔的年輕人,兩個亞洲面孔的小夥子,大學生的年紀。亞洲小子語氣有點誇張的說著話,句子裡夾雜的粗話不知為何在我耳裡聽來顯得很刺耳。我不是那種講話絕對不帶髒字的淑女,場合需要有時講話也可以很海派。可是這幾個年輕人講話實在有點做作的調調,似乎講話雜著那麼幾個髒字可以讓他們感覺更像native English speaker。那兩個英國人似乎是剛剛才到上海,正聊著等會兒要去bar釣幾個hot chicks,再來個不醉不歸。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,年輕人特有的狂歡衝動、party animal的血液因子,似乎在我的血管裡凝結成漫步在午後陽光灑落的街頭、或是安安靜靜的待在bar點根菸,啜著啤酒,看著電視牆播放的無聲足球賽錄影。

 

我窩在籐椅裡把相機跟手機裡的照片全部瀏覽過一次,將拍的不好的刪掉。相機裡雜七雜八的多得嚇人,同樣場景的未避免拍的不好,一口氣拍了好幾張的比比皆是。搞到結果沒感覺怎麼拍也拍了快九百張,太誇張了!

 

手機的記憶卡被我拍到空間全部用完,不過也才不到兩百張的量,一下就整理完了。

 

相機就比較麻煩,光看到螢幕顯示的張數就覺得頭皮發麻,快九百張!螢幕又那麼小,要我老人家看到眼睛脫窗。沒辦法,還是得一一檢查,可不想po上一堆類似的相片,看的人覺得無趣,因為他們不懂當時照這些相片的心情與背景,我也不想花太多時間全部丟上部落格,這樣會顯得很粗糙。

旁邊的小朋友終於吃完剛到上海的第一頓晚餐,也聊得累了,準備回房休息梳洗一下,晚一點繼續他們的狂野之夜。

 

偌大的半戶外休息區只剩我圍著深桃紅羊毛披肩,把自己裹成一顆蔓越莓,窩在藤椅裡繼續跟九百張相片奮鬥。每張都在眨巴著哀求的眼神,極力在小小的相機螢幕裡展現自己的美麗,祈求我不要刪掉他們。唉,抱歉,有一半必須要跟你們說再見,就讓你們短暫美麗的身影留在拍攝你們的那一瞬間,跟我的短暫視覺印象區裡就好了。

 

一邊刪著相片,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,從房間端出來的一壺熱茶喝完了,正準備把東西收收回房睏覺覺,聽到有人在say hello。心想不是在叫我,眼也沒抬,繼續刪著相片。

 

這下hello的聲音更近了,難道真是在跟我打招呼?一抬頭,是他!昨天晚上的以色列男。先前把茶端去休息區時有瞥到他的身影,他忙著跟別人聊天沒看到我,我也不想主動跟他打招呼,免得大家尷尬。就當沒有認識過這個人,沒有發生過昨晚的事就好了。想不到這下他跑了過來,還主動喚了我兩聲,就是要跟我說話就對了。

 

他是要來跟我道歉嗎?其實可以就當作互不相識,因為我們本來就互不相識,在這人來人往的異鄉客棧,來自全球各地的旅客來來去去,很多我也沒有跟他們打過任何一聲招呼,我們可以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,只是昨晚走路太累半夜做的一場惡夢就好。

 

想不到他走了過來,當下對他的印象就加了分數,勇於認錯的人我欣賞。

再看到他一臉愧疚自責與小心翼翼,顯然就是來道歉的。好吧!小姐我也是大人有大量,或許是不同的風俗民情讓他昨晚對我有所誤會,而說出了那樣汙辱人的話。既然他主動過來道歉,也沒有必要給人家臉色看,何況昨晚就沒放在心上了,只是覺得可惜一個原本可以很美麗的異國邂逅變了調,遺憾收場。

 

我也說了聲嗨,他一副做錯事的小學生樣惹得我發笑,拍拍旁邊的椅子要他坐下遞了一支菸給他。

 

我真的很抱歉! 手拿著還沒點著的菸,快手快腳的先道了歉。

沒關係,只是場誤會。 我知道昨晚一定是我說了甚麼或做了甚麼讓他誤會。

我真的很抱歉我居然說出那樣的話! 他有點無措,不知該說甚麼,一逕的道著歉。

見他拿著菸都沒動,逕自幫他點了。 真的沒關係,事情已經過去了,別放在心上。

我也不知道我怎會會說出那樣的話……

我拍拍他的肩。 不要再道歉了,我都說我原諒你了。

他轉頭看我,認真的研究我到底真的原諒他了嗎?

妳戴眼鏡啊!好可愛。 突然迸出這麼一句,讓人猝不及防。

我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鏡,我最討厭人家看到我戴眼鏡的樣子了,醜翻天。 因為現在晚了,一直戴隱形眼鏡很不舒服。 硬要解釋一下,真是!

我喜歡妳的這件披肩,顏色很漂亮,感覺也很溫暖。 他看到我的不自在,趕緊轉了個話題。


沒辦法一邊跟他說話一邊整理照片,我把相機關機放進包包。

我看妳一直在玩相機跟手機。

好小子,觀察我很久了喔!

恩,明天就要回去了,想說今天把照片整理整理。

今天一整天,我有一點點的想妳。 他確認我真的不介意了,表情放鬆了不少。

“一整天,一點點想妳”,如果他講的是中文,我可能只是覺得他中文不夠好,所以詞彙表達有點怪。可是他講的是英文,雖然他的母語也不是英文,但是這樣的表達方式絕對是有蹊翹。

為何強調”一點點”? 我逗他。

因為…我想讓自己聽起來男人一點,不想讓妳知道我其實整天都在想妳。 他語氣有點猶豫有點慢,好像很不好意思的。我不禁心想,猶太人都這麼會說話嗎?都這麼會逗的女人心癢癢的嗎?難怪他們是全世界生意做最大的商人。

你剛剛要來之前是喝了一大罐蜂蜜嗎?嘴巴這麼甜。 我不得不承認,這招對我還滿受用的。

今天我還沒怎麼吃飯,吃不太下。 他繼續裝死。

吃糖吃飽了吧! 我繼續糗他。他也不回我,假裝沒聽懂得呆笑。

今天一整天,我不停的想我昨晚怎麼那麼豬頭,講出那麼糟糕的話! 他縮在我旁邊,像隻溫馴的小綿羊。

又來! 這麼愛道歉!好吧!為了表達你誠摯的歉意,你可以請我喝一杯。 我很阿沙力的一手搭在他肩上,稱兄道弟的。

他眼神一亮,瞬間活了起來。 我就是這麼打算的。

ㄏㄏ,您老兄也真有趣,早說嘛!要請我喝酒我怎麼會不答應!本姑娘酒量沒有,酒膽倒是從娘胎帶出來好幾個。說要請喝酒事情就好喬了嘛!不然做生意的怎麼盡把客戶往酒吧帶?

厚…原來你都打算好了? 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愛糗他。

我是欠妳一杯啊!我知道哪裡有酒吧。 他聽到我願意跟他出去,整個人活了起來。

那你要給我…20分鐘。 盤算著要多久才能梳妝打扮好,講半小時好像太久了,顯得自己太慎重其事,10分鐘又絕對不夠用,不想讓他等太久以為我晃點他。20分鐘剛剛好,多等我一下他也不會以為我晃點他。

好,我也要去換件衣服。我在這裡等妳。 他的語氣跟剛剛完全180度相反,輕快的緊。怎麼有種他是預謀好的感覺?!不管了,昨天他在公園的表現還算是紳士,沒把我強拉進草叢。今天再怎樣他也應該不會太超過。

耶!那我可以穿那件我剛做好的旗袍了! 有人要帶我出去玩,好開心!在這假期的最後一個晚上,不用早早的待在旅館房間整理行李,看著無聊的大陸口音電視劇,而是要去pub狂歡耶!還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事嗎?!狂熱的party animal血液因子重又在我的血管裡燃燒起來,我也要跟那幾個英國年輕人一樣去pub瘋狂一晚囉!


哇!我好期待! 昨天跟他解釋甚麼是旗袍,講了半天他還是搞不懂那是啥東東,今天就讓他見識一下旗袍的利害!我選的顏色又是很熱情的紅色加上我最愛的土耳其藍,膝上的長度可休閒可正式,無敵啊!

那我去換衣服順便跟我朋友留張紙條,等會見! 捏捏他的下巴吃個小豆腐,故作鎮定的慢慢走回房。

一到房間馬上邊脫鞋邊脫衣服衝進浴室沖了個戰鬥澡,來不及卸妝,更來不及敷臉,好險晚上到處燈光都昏昏暗暗的,只好把掛了一天的殘妝稍微補強一下。照照鏡子,還不賴,稍微誇張的眼妝,在晚上的人工光源下不但不顯誇張,反而烘托戴了角膜放大片的眼睛又大又迷人。出來玩到現在每天都沒睡飽,但是昨天有敷臉,皮膚還算爭氣的沒出大狀況。那件剛做好的旗袍雖然線條裁的不是很ok,但是突出的色彩搭配加上側邊全是鈕扣的性感設計,讓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後面兩者上。

房間裡光源不夠,也沒有全身鏡,唯一有的,只是洗手台前的鏡子和一面小小的化妝鏡。我把化妝鏡移到床邊桌上,那裏是整個房間光源最亮的地方了。沒有小板凳可以坐著補妝,只好蹲在床邊桌前將就著。迫不及待出去玩的興奮加上蹲著的不適讓我雙腳直發抖,連手都不太聽使喚,深怕自己花太多時間讓他久等以為我晃點他。

沒有時間檢查到底花了多久打扮,拿著化妝鏡到洗手台的鏡子前相對著檢查一下頭髮綁的o不ok,留了張紙條給還沒回房的朋友,抓著另外一條黑色的絲巾就衝出門了。


回到旅館附屬的休息區,他已經換好衣服,一件藍白細條紋的襯衫,外面套了件帥氣的皮夾克,正在跟昨天看到的那個以色列人聊天。他們轉頭看到我,有點嚇到的神情。他很開心用他們的語言跟他說了聲再見還是甚麼,就一臉驚艷的朝我走來。那個以色列人好像還是驚魂未定的,小聲的說了聲:玩的開心!

他完全驚訝的看著我的裝扮,我就說嘛!旗袍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覷的,尤其是這個中國紅,哪個西方人抵擋的了熱情的紅色魅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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